2020-12-15 16:33
中国东北,有个拉邦套的风俗,丈夫在没有能力维持家里生计,或者家里遭受巨大困难,在征得妻子同意的情况下,再招一个夫婿,以维持家庭的生活。
这风俗在东三省由来以久,民国时更盛,东北许多地区习以为常,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,前后两个丈夫还会天天凑到一起喝酒,床上三人也是坦诚相对。
肖莉就遇到了巨大的困难,她家在塔河县一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偏远山村,家里穷,十七岁时就早早的把她嫁给了临村一个叫李斌的男人,噢--,或者叫小屁孩更合适。
贫穷的父母收了李家两千块钱的彩礼,这在当年当地可是笔巨款,多少山货才能换到两千块钱?
不过东北地区的聘礼一直很高,当地的文献记载,如她一般的女子,聘礼通常是一斤银子,八对布匹,两三件成衣,换算成现今,也就是两千块钱左右。农村中绝大多数人穷的滴屎,无力支付这样的聘礼。
肖莉身高1.72米,柳叶眉,大眼睛,高鼻梁,皮肤如堆雪一般白腻。奶大腰细屁股圆,两条大腿笔直修长,血液里知道的有俄罗斯、汉、鄂伦春、满等等几个民族的基因,然祖上到底混了几个种族,谁也说不清。这种相貌身材若是在中国别的地方可以说是万里挑一,但是在这白山黑水间只能说是样貌中等,不难看而已。
丈夫李斌也是如此,不知道混了多少种族的基因,高大英俊,身体结实,不过在这片黑土地上,也是人堆里普通的一个,四周村里的男人也是这样,找不到丑的。
自嫁给李家之后,已经生了两个女儿,一个儿子,今年算起来有二十四岁,但身材相貌依旧迷人,娇媚中还有点英姿飒爽的味道。
就在前些天,丈夫李斌跟别人进山捕飞龙,想换个大价钱,不想失足跌了腿,公公有高血压,还死灌闷倒驴,三个月前终于卧床不起,又没钱看病,不死不活的耗着,婆婆身体也不好,李菲、李爽姐妹两个一个六岁,一个四岁,儿子李天豪两岁。
大清早肖莉愁眉不展,一声不吭的去锅台烧糊糊,这种糊一烧就是一大锅,也不分什么早、中、晚,想吃的时候就吃,而且一吃就是十天半月,至于菜?没有!烧好了她要赶着去山里采猴头菇、木耳之类的野山茵类,以维持生活用度。
儿子李天豪哭叫:“妈妈,妈妈,我不要吃这个,我要吃肉肉!”
肖莉理也不理,继续忙活,开玩笑,要吃肉,等你下辈子投胎再吃吧!
李菲去拉弟弟,李天豪死活不肯走。
肖莉一肚子的气,抬起手来,就是一巴掌抽在儿子头上。李菲要护弟弟时,漂亮的小脸上也被抽了几巴掌,大眼睛里顿时全是泪水。二女儿李爽见打了,吓得掉头跑,才出门时,传来“哎呀--!”一声。
一个男人声音传来:“你个小丫头片子,乱跑什么!把你撞倒就要哭了!”
“孙爷爷!”李爽脆生生的喊。
“孙宝林!你个王八蛋!”肖莉听到女儿喊,抄起一根顶门的棍子就冲了出来。
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喊:“肖莉!你干什么!哎哟!别打别打,有话好说,我才刚到,你就打人,李荣富,你家儿媳妇打人了,你管不管?你不管我要揍她了!”
里屋的公公大声的哼,就是说不出话。
肖莉咬牙:“你个杀千刀的老王八,骗我家李斌去捉飞龙,飞龙没捉到,现在腿摔折了!”
孙宝林抓住她的棍子:“所谓富贵险中求,没本事又怨得谁来,不是金刚钻,你就不要揽瓷器活,我又不是特意跟他一个人说的,哎哟,你个泼辣的娘们······!”
肖莉恨这个南京人祸害了人嘴还不怂,发起性来,抬起长腿,把这个南京老头踹翻,心中气还没消,正要再打时,门里传来李斌的大吼:“够了,你个败家的老娘们,捉不到飞龙还断了腿,是老子没本事,怨不得别人,你把他打伤了,又来赔钱,我们哪里还有钱?”
东北的男人不可谓不苦,也很努力,奈何穷山恶水,就算他们拼了命的苦,也不能改变老天的安排。
肖莉一只脚踩在孙宝林的身上,手里拿着棍子,听自己男人吼了,忙丢了棍子,抬起长腿放孙宝林起来,转身向屋里走,准备弄吃的给男人。
这些南方的蛮子,身体羸弱,肤色黄黑,塌鼻子,小眼睛,浑身没有四两的力,但就是有钱,这个孙宝林每年春、秋两季到他们这片山村小镇收山货,附近并没有旅馆之类的,这老货大清早的出现在家门口并不奇怪,因为他是村口三嫂子拉帮套的老伙计。
孙宝林被打也不觉得丢脸,他对东北这些彪悍的老娘们已经习以为常,腆着脸跟在肖莉身后,走到李斌床前,望着小腿绑着夹板的李斌道:“怎么样啊?大兄弟,是骨折还是断了?要不要紧哪?”
李斌拿手接过肖莉递过来的糊,狼吞虎咽的道:“骨折,哪那么容易断?”
孙宝林嘿嘿的笑:“你家还有什么东西?要不要出货?”
李斌道:“有些山菌木耳,正在屋顶晒着,也就十来斤,你收的话拿走!”
孙宝林道:“只有十来斤?那你自己留着吧,五分钱一斤,我给一块钱?”
这时候正是公元一九九三年,就算在富饶的江南,大部分国营企业、政府机关单位的职工,工作十多年的,工资也就是两、三百块钱,山里的菌类木耳,全是野生的,谁都能采,能换钱全是白给,种出来的粮食除了要交的公粮,留下的也不值钱。
李斌咬牙:“不如赊我点?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了,真的等钱用,就赊一百,我腿好了,冬天上山捉野货用皮子抵还!”
孙宝林哧之以鼻:“正因为知道你家的情况,所以更不能赊给你了!”看了一眼肖莉:“真想解决困难,也不是没有办法!”
李斌道:“你说拉帮套?唉--!我家这情况,哪个大头肯上门?老爹、老娘看病,我看腿,三个小的要养,上面原来有两个哥哥,得病早死了,现在我就是独子,摆明是个大火坑,附近村里的,哪个男人肯到我家?”
肖莉点头:“老孙,你要是有合适的,远点也没关系,帮忙说说看,不行你自己帮帮我们,实在不行,把我典出去,苦个两、三年,能换些钱来就好!”
孙宝林咽了一口口水,呐呐的道:“合适的大头倒是有,人家肯给三万块,不过·····!”
“不过什么你说呀?都是纯爷们,哎哟喂,你们这些南方的蛮子,有话快说,别这么吞吞吐吐的!”肖莉心里着急,性子上来,踢了孙老头一腿。
“哎哟!你个彪悍的娘们,你的性子得改一改,你自己不知道,你个老娘们的手有多重,这真是到了江南,十个男人九个男人会给你失手打死!”孙宝林龇牙咧嘴。
李斌也直起身来道:“孙叔,你和我家也是老相识了,有话快说,没什么不好说的!”
孙宝林也不着急,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,掏出一盒纸烟来,弹出两支给李斌、肖莉,自己也点了一支,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道:“拉帮套这事,在我们东北是正常的,大家也不会说什么,但这事到了江南,就会被认为伤风败俗,不可思议,你们要是等钱用,这事得听我的,到了南京后,不能吐出半点口风!”
李斌道:“急死老子了,一切依你,快说快说!”
孙宝林道:“我在南京有个邻居,住着老大的一处宅子,这代家里只有一个儿子,却是个呆子······!”
“呆子?傻的?”肖莉问道:“一点也不知道人事吗?”
孙宝林道:“也不是全呆,就是不跟人说话,学习上也没什么问题,读到了中专毕业,现在在南京二化机做了个技术员!”
李斌道:“能读到中专也不呆啊!为什么你说他是呆子?”
孙宝林呵呵笑道:“这人终日两眼发直,目光呆滞,不管看见任何人,从不招呼,除了非做不可的事外,就是对着天发呆,而且能保持一个姿式十多个小时不动,或者就是从江边弄一大堆的长江石堆在院里摆乌,长到二十岁,别说女朋友了,男朋友都没一个,爹娘老子着急,怕绝了种姓,所以许了五万块,买也好,骗也罢,一定要替这呆子弄个媳妇,好传种姓,不过那家也不是没有要求,否则胡乱弄个女人做媳妇也不是难事,附近安徽就能找到大把的!”
肖莉道:“五万?你刚才不是说三万?”
孙宝林道:“你们要是能答应这事,给你们三万,那两万归我!”
肖莉咬牙:“你个老货真是黑心!”
李斌摆手止住媳妇:“少插嘴,听老孙说,要我们怎么做?”
孙宝林嘿笑:“肖家丫头这长相身材,赵家一定满意,你只说是我东北的亲戚,跟我到南京打工,今年刚好二十岁,属牛的,十二月份生日,只比那呆子小两个月,我在南京有个朋友,开理发店的,跟我到南京后,我先把你安排在理发店学徒,就是替人洗洗头什么的,然后就引赵家老头去理发,如此这般,此事定能成功,赵家旧社会是在当铺做活的,手上钱财不少,除了说好的三万块以外,其它的外快钱财,也全部归你们,就看肖家娘们的嘴甜不甜了!嘿嘿嘿--!”
肖莉不说话,拿大眼睛看自家老公。
李斌咬了咬牙道:“得定个期限,还有,这一路到南京,山长水远,路费我们也出不起,得请您老先垫着!”
孙宝林阴笑:“这事若是成了,我拿两万块,若是不成,路费什么的,少不得找你家要,至于期限吗?肖丫头怎么也得替人生了娃,趁人不备跑就是了。话说回来,你家当真没钱了?”
李斌道:“要是说钱,也不是没有,不过是铜钱,你要吗?”
孙宝林鬼眼转了转:“铜钱?当是解放前哪!不过你实在等钱的话,当废铜秤给我,我顺带收了!”
李斌道:“好!肖莉你带他去,看着秤,当心这老家伙弄鬼!”
孙宝林白眼直翻,这些东北的野人,怎么能这么说话呢?就算担心老子玩鬼,也不要当着我面说吧?这情商几乎为零哟!
肖莉点头,俏生生的走在前面,把他带到外间,看见李天豪正在玩一个白底黑花的破罐子,上去劈头盖脸就是几巴掌,夺过罐子,骂道:“你个败家的熊孩子,到外面玩去!”
李天豪哭叫:“还我还我!”
李菲听到声音,忙跑过来,拉了弟弟就走,李爽鬼头鬼脑在门口张望,死活不肯进来。
孙宝林接过罐子,把铜钱倒了出来,打眼一看,钱上的字多数不认识的,有几个认识的字也是歪歪斜斜,有如狗爬,而且铸造工艺恶劣,铜色发暗,杂质狂多,以孙宝林的眼光来看,就是农村私铸的假钱,然抱着绝不白跑的思想道:“这铜钱全是假的,真是收个废铜,拿你家的秤秤吧,免得说我弄鬼!”
肖莉印象中南方人奸滑,怕自己走开时,孙宝林藏了几枚铜钱,于是对门外喊:“李菲!李菲!把挂在厨房的秤拿来!”
李菲答应了一声,不一会把秤送了过来。
“七两六钱,连一斤都没有,一两算三毛钱,要给你两块两毛八!”孙宝林边说,边把秤杆转过去给她看。
肖莉念是念过书,但小学三年级都没上完,心算怎么比得过这老鬼,算了半天,把头一摇,娇声道:“连罐子给你,三块钱!”
孙宝林把那破罐子举高,看那底部,发现连个底款都没有,也不是青花,白的地方发灰,说明瓷质也不好,根本不值钱,嘿嘿一笑:“不要!这种罐子能值七毛二分钱?”说着就倒铜钱。
肖莉把牙一咬,低声道:“我知道你得意我身子,不如给你弄一下,你一起给三十块钱?”
孙宝林贼笑:“好呀!出去,村后头树林,不过我只能给二十块!”
肖莉道:“二十就二十!你先给三块钱,拿着罐子先走,我跟着就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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